從前車馬很慢，一生只夠愛一人。

新春佳節，闔家歡樂，處處皆是歡愉喜慶氛圍，然而有些老人卻沒能邁過這個凜冽的寒冬，倒在了年關已前。

以至于，家庭的團圓飯桌上，多了一處虛席，多了一副碗筷，直至宴席散場，也沒等到那個等到倍為思念的親人落座。

這一世的緣分，徹底斷盡了，留給親屬的，除了手機里那僅有的一段影像，便是如潮般的思念洪流。

近日，黑龍江哈爾濱，一對相愛整整72年的老人，在臨終前的告別畫面，看哭了無數人。

91歲的老人虛弱地躺在床上，床邊圍滿了自己的兒女和孫輩們，老伴陪守在床頭，緊緊攥著她的手，滿是不舍，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她：

「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吧……」

但躺在床上的老人虛弱到了極致，說不出話，抬不起頭，睜不開眼睛，就連簡單的呼吸也成了一種奢侈，已然走到了油盡燈枯的極限。

聽聞自己老伴一聲聲的呼喚和挽留，她想睜開眼睛卻做不到，想說話卻也張不開嘴，能給出的回應，只有艱難抬起手，緩緩撫摸著老伴的頭，以此來安慰。

老伴哽咽著說：

「有什麼話你說啊，有什麼事需要我辦的，我都去給你辦，咱倆這一輩子在一起72年了，孩子們都那麼好，已經很成功了。」

「你睜開眼睛看看我，看看我吧，我們這輩子挺不容易，但最后結果還挺好的，孩子們都那麼孝順……」

言語間，豆大般的淚水抑不住地往下掉，一旁外孫女的抽泣聲，即便是隔著屏幕，卻也令見者落淚，聽者悲傷。

命運的翻云覆雨之下，盡顯人的渺小與無奈，我們如她一樣，除了哭泣哽咽和挽留以外，什麼都做不了，有的只是撲面襲來的無力感。

似乎也是這哭聲喚起了病床上老人心中的不舍與牽掛，沒人知道她費了多大勁才緩緩睜開眼睛，張大了嘴巴，看了看眼前的老伴和滿屋的兒女和孫輩們。

想說話，卻什麼都說不出來，只能伸出手摸著老伴的頭進行安慰，示意他不要哭，不要傷心難過……

看得人淚如雨下。

我們總以為愛情是屬于年輕人的專利，情感是屬于年輕人的產物，殊不知老年人的愛情在跨越時間的長河，歷經歲月的洗禮后，往往更為真摯，更為刻骨銘心。

能斬斷他們愛情的，唯有生與死的遙遠距離。

據老人的外孫女透露：

姥姥和姥爺雖然屬于包辦婚姻，但冥冥之中自有緣分，兩個原本不熟悉的人碰撞到一起，匆匆邁入婚姻的殿堂，卻過得無比幸福，無比成功。

兩人相愛了整整72年，感情極好，幾乎不曾有過爭吵，家庭極為和睦，連帶著一大家子人性格都很溫和。

可是，縱然這種愛情真摯如此，也沒能獲得命運一絲一毫的垂憐。

在外孫女錄完視訊的第三天，奇跡沒有出現，老人帶著無盡的不舍和牽掛，憾然離世，享年91歲，留下滿眼淚水的一眾親屬們，淌在悲傷的海洋里，難以自拔。

而這場被記錄下來的臨終前的告別，既是相濡以沫的愛情的最好印證，也是整個家庭里最為珍貴且唯一的回憶。

《只有蕓知道》里有句台詞說：老兩口相依相守，半路留下來的那個人，苦啊。

留下的老伴，又該是何等的哀傷？

思君如隴水，長聞嗚咽聲。我欲與君相知，長命無絕衰。

從此以后，我在這頭，你在那頭，相去萬余里，各在天一涯，緣分斷盡，此生再也無法相見相廝守，只剩下無盡的思念與憂傷。

留下的人，要遠遠比離開的人，更為痛苦，但這份痛苦，也往往被深藏于心底獨自承受，輕易不會被外人所知。

想起金庸先生所說：

世界上最為寶貴之物，乃是兩心相悅的真正情愛，決非價值連城的寶藏。

我們總是習慣于關注宏大敘事般的愛情，總是感慨于電影電視里轟轟烈烈且至死不渝的愛情，總是淚目于遠方傳來的感天動地的愛情。

卻習慣忽略我們本身所擁有的平凡和簡單，漠視枕邊人年年如一日的溫柔和美好，以至于都忘記了，愛情真正的樣子，不是轟轟烈烈，也不是感天動地。

它從來都只是一屋兩人三餐四季，平平淡淡，簡簡單單，瑣瑣碎碎，一如那兩位哭著告別的老人的愛情一樣。

平凡普通，即我們大多數人最大的幸福。

別總在別人的故事和愛情里淚目，珍視自己已經擁有的，珍惜眼前人及眼前一切，仍然是這人間亙古不變的真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