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我和老公楊亮是大學同學，我家在武漢市區，他在市郊，家裡還種著地。
聽楊亮說，他爸死的早，多虧了他哥，幫扶著他媽，支撐起這個家。
楊亮考上重點高中的那一年，他哥結婚了。嫂子得知楊亮還在上高中，將來還要上大學，心裡不舒服，鬧著要分家。
分家後，婆婆自己一人種地，實在困難，就把幾畝地租給別人，每年收點租金。她則跟人家學會做煎餅，每天到集市上賣煎餅。這個比種地輕鬆，收入高。
婆婆和哥嫂住得僅一牆之隔，平常有個頭疼腦熱的，還是叫哥嫂。
所以，婆婆總囑咐楊亮，你要對你哥嫂好點，多虧他們照顧我。你才能安心工作。
我和楊亮結婚後，每逢臨近過年，婆婆就打電話，說讓我們多置辦些年貨，咱們一大家子人。別忘了，還得給你哥嫂和倆侄子一人買身衣服，也算你們當叔嬸的一片心意。
這幾乎成了每年的慣例。
2
那年，我們剛買了房子，手頭有點緊，就給倆侄子每人500塊壓歲錢，沒給他們一家四口買衣服。
發完壓歲錢，大嫂眼巴巴地看著我們。我知道她的意思，就對她說，今年我們剛買了房子，手頭有點緊，就沒買衣服。
大嫂就有點訕訕地說：沒事，沒事。回家後，估計是拆開了倆孩子的紅包，第二天大嫂臉色就變了。
婆婆看出大嫂的不高興。我們走得那天，她拉住我和老公：你哥嫂照顧我，沒少費心思。你們能賺錢，手指頭縫裡漏的都不止那幾套衣服錢。不買貴的，買身便宜的總可以吧。
我有些生氣地對婆婆說：你說得輕巧。大嫂是挺講究的人，我要是給她買一般的，她不氣死。再說，你這身體好得很，他們照顧你什麼了？每年好像我們欠她似的。
婆婆臉一紅：你們離得遠，有什麼事，我能指望得上嗎？不還得指望他們嗎？
老公為難地看看婆婆又看看我，說：算了，我們倆節約點，就給倆孩子買兩身衣服吧？
我當時氣得掏出一千塊錢，甩給老公，轉身就走。
3
從那以後，我就很少回去。去年十月份的一天，一大早就接到大嫂的電話。她說婆婆上街賣煎餅摔到了，現在已經送到我家附近的骨科醫院。
我一聽心裡就明白了，她這是安得什麼心。婆婆摔倒，他們不送離家近的區醫院，卻捨近求遠把婆婆送到離我家近的市醫院來。
這不明擺他們不管，叫我們照顧嗎？
等我和老公趕到，婆婆已經轉到病房。嫂子一見我就說：婆婆非要到這家醫院，還說這家醫院好。
婆婆也說：那次你生孩子，我來過這家醫院。覺得這家醫生的態度好，離你家又近。你哥嫂種了幾十畝地，還有倆孩子上學，要是照顧我，耽擱了生產，一家人吃什麼呀。再說，平時都是你哥嫂照顧我，現在也該輪到你們了。
我一聽婆婆說這話，就直接懟了回去：媽，你不是說，你指望哥嫂嗎？再說你平時好胳膊好腿的，沒給誰添麻煩呀。我們是沒在你身邊照顧，但每年也沒少花錢。
沒想到婆婆立馬嚎啕大哭，嘴裡還念叨著她命苦，兒子是白養了，怎麼不把她摔死。
老公一看，立馬厲聲吼我：你少說兩句，不行嗎？你不照顧，我請假照顧。
大嫂假惺惺地安撫婆婆，眼角卻閃出一絲得意的目光。
4
哥嫂走後，我和老公卻發愁了。這傷筋動骨一百天，我們都要工作，就算給婆婆請個護工，也不少花錢。
最後我們商定，白天請護工，晚上我和老公輪流陪床。一日三餐我們給她定或者讓護工幫著買，這樣可以省點錢。
過了段時間，醫生叫婆婆回家療養。我給哥嫂打電話，叫他們來接。哥嫂卻說，這兩天很忙，要搭大棚，讓婆婆先在我家住兩天，等他們忙完這兩天就來接。
婆婆出院的前一天晚上，是老公去陪的床。也不知婆婆是怎麼和老公商量的，第二天早晨老公回來的時候，就叫我把書房騰出來。說馬上要過年了，叫婆婆在我們家過個年再回去。
我一聽，雖說心裡不情願，但想著九十九拜都拜了，那差這一哆嗦了。過了年，就過了年吧。
5
婆婆到我家的第二天，就跟我說，她今年災氣大，才摔著腿。她想著過年的時候，把哥嫂一家叫來，熱鬧幾天，把災氣趕走。
我一聽，要讓哥嫂一家來我家住幾天，臉就耷拉下來：大年初一那天，他們在這一天不就可以了，還住幾天？這麼多人，房子又小，哪住得下？
婆婆不高興了：怎麼住不下？你讓孩子跟你們擠幾天，次臥騰出來。沙發拉開可以睡兩人，也就幾天的事。再說你哥嫂他們成天忙，難得到市裡來。
我這才知道，原來婆婆早就盤算好了。她覺得我們今年不回去，沒人給哥嫂買過年的東西，就讓哥嫂來我家過年，還扯什麼趕走災氣。
我靈機一動對婆婆說：這樣也好，我媽要我們陪她到三亞去玩。他們來正好，可以照顧您。
婆婆急了：那你們得把我們過年的東西安排好，才能走。
那要看情況，來不來得及，說完我就扭頭出門了。
6
下午的時候，我回家取資料。婆婆喜歡睡午覺，我怕這個時候回來把她吵醒，進門的時候就輕手輕腳。
剛進門，就聽到婆婆在給誰打電話。只聽婆婆說：你們忙完了，趕快過來，就在這兒過年，初八再回去。什麼也不買，什麼也不帶，這裡什麼都有。還有，囑咐好倆孩子，不要瞎說話，千萬不要讓他倆知道，我是給你們摘黃瓜摔著腿的……
我一聽，血往上涌。
想起自從嫁到這個家，每年回去過年過節，什麼都給他們拿著。婆婆叫他們一家來我這過年，卻要兩手空空來。
最可氣的是，婆婆明明是跟哥嫂摘黃瓜摔著的，卻騙我們說是她賣煎餅摔著的。
我咣當一把把門推開，婆婆看我陰著臉站在門口，知道她的話被我聽到了。當時就嚇愣了。
我怒視著她：把你的東西收拾一下，我們下班送你回家，叫你大兒子照顧你去。
7
我出門就給老公打電話，把這事告訴了他，他也很生氣。我知道老公心軟，就警告他：你要是不把你媽送走，那我就帶著孩子走！
晚上，我和孩子在外面吃飽喝足才回家，進門看見婆婆眼淚汪汪地和老公低頭無語。
婆婆看見我進來，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，怯怯地說：我也是沒辦法，你嫂子太現實。我年紀大了，身體一天不如一天，離你們又遠。要是有個三病兩痛的，遠親還不如近鄰呢，我只有哄著他們。
老公把我拉進臥室，求我讓婆婆在我家過了年再回去。至於哥嫂一家，只叫他們初一給婆婆拜個年，就叫他們回去。這話由他來給哥嫂說。以後再回家過年，一切聽我的安排。
我同意了老公的安排。經過這事，也讓婆婆看到了我的「厲害」，再也不敢把我當軟柿子捏了。這就行了。
責任編輯：劉奇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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