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萍是村裡的寡婦,而且眼睛看不見,據村裡老人說,阿萍的眼睛是因為阿萍的丈夫意外死亡後給哭瞎的,阿萍人很好,大家平常也都樂於幫著她點。
以前,阿萍眼睛看不見,能幹的活也有限,時常能看見阿萍閒著,可是最近卻不見阿萍閒著了,因為阿萍家多了一個孩子,是個兩歲多的小女孩,是阿萍撿來的。
阿萍雖然眼睛看不見,可是對村裡的路卻熟在心裡,前些日子,阿萍去村頭李大媽家還東西,回來的路上經過村頭的一片草地的時候,就聽見了小孩的哭聲,由於眼睛看不見,這阿萍的耳朵倒是比較靈,順著聲音摸到了一個小孩,躺在地上,只不過聽著這小孩哭的聲音有點怪。
阿萍摸了摸,發現這孩子可不是嬰兒了,摸起來都得有兩歲左右了,該會走路了。
阿萍大喊了幾聲:「誰家的孩子?這是誰家的孩子?」可是沒有人應,周圍一片空蕩蕩,聽著那孩子還在哭,阿萍從懷裡正好摸出一個糖,給了那孩子,那孩子卻沒有接,還是一直哭。
沒有辦法,阿萍等了一會兒,還是沒有人來,阿萍又捨不得把這樣一個小孩留在這裡,她把小孩背回了家。
之後,她逢人就讓人家幫忙打聽誰家小孩丟沒,是個兩歲左右的小女孩。人家也都答應了,可是半個月過去了,也都沒有動靜,阿萍倒不是嫌小孩在這裡吃得多,只是害怕這小孩父母擔心。
一天,阿萍想著這小孩身上的衣服也不能一直穿著啊,總得換啊,她憑著感覺,用自己的衣服改了一套小孩衣服,尺寸是人家幫著量的,可是給小孩換衣服的時候,卻發現了一個秘密。
阿萍從小孩的衣服里發現了一張紙,阿萍以為是跟這孩子父母有關的信息,趕緊拿到了鄰居家,讓鄰居幫忙看看,鄰居看完,眉頭緊鎖,他告訴阿萍:「阿萍啊,這孩子怕是人家故意扔的啊,這不是他父母的信息,這是醫院的檢查單啊,這孩子是個啞巴啊,我說都兩歲了怎麼還不能說話,她這是身上有病啊!這孩子啊,你也別養了,不值得啊!」
「什麼?這孩子不能說話?那麼可憐,怎麼會有這樣狠心的父母,謝謝你了,既然是這樣,那這孩子我更應該養了。」
「阿萍,你,哎,都知道你的好心腸,我也勸不動你,這一袋子米,你拿回去吃,別拒絕,咱都是鄰居。」
阿萍的眼睛有些濕潤了:「謝謝,謝謝。」
從此以後,阿萍成為了一個有孩子的人,只不過卻永遠聽不見一聲媽,阿萍給這孩子取了個名字叫小捷。
小捷慢慢長大了,也慢慢開始到了上學的年齡了,而且小捷雖然不能說話,但是其他方面都沒有問題,這樣的家庭情況也讓小捷很早就具備了自理能力,只不過對於支撐小捷上學來說,阿萍還是有些無奈。
後來,阿萍聽說城裡一些場所的盲人按摩師挺掙錢的,她就托著村裡人帶她去,老闆告訴她讓她試試,阿萍很努力地學,誰罵她兩句,欺負她一下,她都忍著,都是為了給小捷掙錢上學。
一個多月後,阿萍已經有自己的手藝了,就是手勁還沒有練出來,不過阿萍的手法學的很到位,有很多客人都開始指明讓阿萍按摩了。而阿萍也慢慢開始掙出了小捷上學的錢。
小捷上學了,不過每天卻只能是自己生活,阿萍只有周日能夠回來一次,她會給小捷帶回來不少好吃的,還有學習用品,而小捷也沒有讓阿萍失望,每次考試成績都是名列前茅,阿萍也知道小捷這樣的孩子在學校肯定少不了欺負,可是她只能努力掙錢,讓小捷生活得更像一個正常女孩。
小捷也很懂事,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有這樣的家庭丟臉,她很慶幸,很慶幸有媽媽撿了自己,只可惜她不能叫一聲媽媽,而媽媽也不能看到她寫的媽媽。
上初中後,小捷就必須到城裡上學了,這樣倒是能夠和媽媽在一起了,她很高興,每天都搶著幹活,希望媽媽能夠休息。
這樣的生活,阿萍帶著小捷過了十多年,小捷也快要大學畢業了,阿萍很高興,看著一個小生命從自己的手下活了下來,而且慢慢長大成人,只不過她的遺憾就是小捷的嗓子,她這些年一直打聽著小捷這病能怎麼治,可是一點結果也沒有,而她也知道,要是小捷有的治了,肯定也得是一大筆花銷,所以她這些年一直在盡最大努力攢錢。
小捷畢業了,而算起來,從阿萍撿回來她那一天,已經有二十年了,二十年的時間裡,阿萍一直不離不棄,終於將小捷養大成人。
……
從小捷畢業後那一次,阿萍已經一年沒見過小捷了,雖然她很想小捷,但是見不到小捷她也很高興,因為她知道,小捷是被治療去了,是小捷的老師推薦小捷去的,而且是公益性治療,成功率也很高。
阿萍無數次幻想著小捷再回來的情景,無數次幻想著小捷開口說話的情景,無數次幻想著小捷能夠叫自己一聲,媽。每次想著想著,阿萍就笑了。
半年後,小捷終於要回來了,她沒有通知阿萍具體時間,她想給她一個驚喜。小捷站在家門口,敲了敲門,阿萍把門打開。
「媽,我回來啦,媽!」
「你是誰啊,姑娘,怎麼叫我媽呢?」
「媽,我是小捷啊,我回來啦,我好了,我能說話了,媽!」
「小捷,你是小捷,你回來了,你剛剛叫我什麼,叫我什麼?」
「媽,媽,媽,我叫您媽啊!」
「小捷,我……」
小捷抱住了阿萍:「媽。」而阿萍早已經哭成了淚人,聽見這一聲媽,她只感覺自己二十年值了,這是她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一個決定!
後來,小捷結了婚,把阿萍接到了自己家裡,一直養著阿萍,小捷也感覺或許自己曾經被扔掉就是為了讓自己遇見媽媽,她也覺得自己是一個很幸福的孩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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