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我叫夏凡，今年28歲，有個雙胞胎弟弟。
我爸走得早，我媽怕改嫁讓我和弟弟受委屈，一個人含辛茹苦把我們拉扯成人。
我媽讀書少，一輩子都靠出賣勞力換取微薄的收入養家餬口。她常常嘮叨要我們好好讀書，賺動腦子的錢。
在她的耳提面命之下，我們姐弟也爭氣，成績一直不錯。
原本我們一家三口相依為命，感情是非常深厚的。但隨著我們的長大，我媽心裡的那桿秤就開始傾斜了。
2
第一道感情的裂縫，出現在我和弟弟要上高中的那一年。
我和我弟小學初中上的都是同一所學校，高中志願表發下來的時候，我們還一路興高采烈地討論著回家，要一起進最好的高中，然後一起上大學。
晚飯後，我們把志願表拿出來給我媽簽字，我媽卻找我單獨談話了。
她只想送我弟進最好的高中。那所高中是住校的，學費住宿費一年下來粗粗一算要3000多。我們兩個都去，家裡負擔不起。
我低著頭，眼眶酸酸漲漲的。
「我覺得你去讀個幼師挺好的，媽都打聽了，以後可以直升一個大專，也是大學生呢。」
「小凡呀，女孩子只要工作穩定，以後早點嫁人有了依靠，就不用像媽媽這麼苦了。」
我媽苦口婆心，句句都在理，卻句句都像刀子在剜我的心。
可我不能大哭大鬧，因為我知道她的不容易。最後我用沉默表了態。
那一天，我開始知道，在我媽心裡，我跟弟弟是不一樣的。他是全家要傾盡全力去培養的對象，我只要過個差不多就行了。
3
高中的分道揚鑣，就像命運的分割線，也分割了我跟家人的感情。我依舊是那個聽話的孩子，只是肚子裡憋了一些難以言說的委屈。
我按部就班地學習、畢業、工作，發了工資也都交給我媽保管。我知道她年紀大了，賺錢愈發地力不從心，需要我補貼弟弟上大學。
工作第二年，我媽就開始催我相親。
不得已，我只能老實交代自己談了一個男朋友，是大專的校友，在一所小學當老師。
我媽樂得合不攏嘴，便讓我帶回家給她看看。
想著能得到家長的認可，我男友特別開心，買了大包小包的禮物上門。哪裡知道這竟是一頓鴻門宴。
飯桌上，我媽張口就要10萬彩禮。
我們還沒有到談婚論嫁的階段，男友被突如其來的彩禮錢給嚇到了。他一時尷尬得不知道怎麼回應好。
「媽，我們想慢慢相處，不著急結婚。」我連忙解圍。
我媽的臉，立刻拉得像驢子一樣長，她把筷子重重一放：「光談戀愛，不打算結婚，這不是耍流氓嗎？」
好好的一頓飯，就這樣不歡而散。
之後，男友跟我提了分手，他說感覺自己被道德綁架了，怕耽誤我的青春，他付不起這個責任。
我在外面強忍著淚水，回家後終於崩潰大哭：「我才23歲，幹嘛這麼著急結婚？結婚就說結婚，說什麼彩禮？」
原來，那一年，弟弟要準備讀研，我媽想用我的彩禮供他上學。
我弟知道了這件事，打電話說他自己能做兼職加貸款解決，不要家裡操心了。可是他再多的安慰，都換不回我的初戀。
我開始對媽媽和弟弟多了一些疏離。
4
之後，我相親結婚，有了自己的小家。
那天我媽喊我回去吃飯，說我弟回來了，有大事要說。
我們三個人圍坐在餐桌前，就像小時候一樣，但一切又都跟小時候不一樣了。
吃完飯，我媽進屋拿了兩張卡：「我們老家那個小破屋，拆建賠了60萬。我把錢放在兩張卡里了，你們一人一張。」
我心想，現在弟弟也畢業工作，我媽終於要一碗水端平了。
沒想到，她接下來的話，讓卻我徹底心寒。
「小凡是嫁出去的女兒，以後有婆家可以依靠。所以我給了2萬，算是補償你的嫁妝。你弟是家裡的頂樑柱，剩下的錢先拿著，以後結婚媽媽再給添點。」
我把卡往餐桌上一放，扭頭就回了自己家。
我弟是家裡的頂樑柱？這些年是誰陪著她、貼補她、照顧她？我理解男孩子娶親需要錢，但我不能接受我媽這樣赤裸裸的偏心。
是的，我氣的不是錢多錢少，而是我媽的想法和話語，真的是太讓我傷心了。
這兩萬我也不要了，留著她養老看病，以後各自安好。
5
第二天，我弟帶著我媽來敲門。看得出來，我媽是被我弟給拽來的，她扭捏得一雙手都無處安放。
我覺得話憋在心裡也難受，於是打算開誠布公地說清楚，以後橋歸橋路歸路，心裡也痛快。
我剛想發泄一下，我弟上來先給我鞠了一躬。他說：「姐呀，我知道，你為我為這個家受了很多委屈。媽覺得我是個男孩子，就死命拉拔我，她思想固化，想改不容易。」
「媽，你說我現在是當家的了，這話算數不？」
我媽一聽這話，立刻來了精神：「算數！我可不就盼著你當家，我好卸擔子。」
弟弟拿出卡塞進我手裡：「我現在就把58萬的卡分給姐姐了。她勞苦功高，值得嘉獎！」
6
我媽一聽就跳起來了，剛張口，我弟又往她手裡塞了一張卡：「這張卡里是2萬，給您留著傍身。都說我成事兒了，以後我做你們的依靠。」
我緊緊捏著手裡的卡，覺得之前築的防禦工事瞬間土崩瓦解，甚至覺得昨天是自己使小性子了。
我想把卡還給弟弟，他卻堅決地拒絕了。
「姐，你的犧牲我都知道，這點錢都不夠彌補，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弟弟，就收下它。你也別怪媽，她一輩子認知有限，已經把她認為最好的都給我們了。」
我瞄了一眼我媽，她坐在沙發一角偷偷用袖子抹眼睛。
這一刻我遲疑了。我弟能這樣說，能這樣想，能看到我的付出，我已經很感動了，我要的也不過是這個。
最後，我拉著我弟去銀行賺錢，我說，60萬，我們一人一半，畢竟他以後花錢的地方還多著呢。我弟弟卻不容易，他說，我40萬，他20萬。
見他堅持，我就只能聽他的。我已經想好了，這筆錢留著，以後等他結婚買房，我再給他。
看到我們姐弟這樣，我媽也欣慰地流下了眼淚。
幸好，我有一個明事理的弟弟，這是我的幸運！
責任編輯：劉奇奇